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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章 蒂生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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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有料到她會突然出手,青魘一驚,連忙將身負重傷的伏夜護在身後,拼盡全力去擋。

伏夜身邊守著的幾個大魔亦臉色大變,紛紛上前撐起結界抵擋。

巨大的半透明黑色護身結界驟然撐開,將他們盡數罩住,道道黑霧如毒蛇一般在上面不停游走。

然而,單憑他們這幾個已是強弩之末,如何抵擋得了薄暮盛怒之下揮出的一擊?

尤其是她方才還吸收了無數道魔氣。

三界皆知,蒂生魄蘊含無限生機,能將天地間的汙濁盡數吸收,並將其化作靈力為己所用。

薄暮一下子吸收了所有魔氣,體內靈力暴漲,異常充沛的靈力在她的經脈橫沖直撞,她整個人就像一個移動的靈力體。

是以,那一擊幾乎成碾壓式地朝伏夜席卷而去!

鳳凰玄火在虛空幻化出鳳凰形體,撲扇著翅羽,朝那道結界直沖而去。

鳳鳴聲驟然劃破虛空,下一瞬,結界應聲而碎!

洶湧的鳳凰玄火瞬間將那幾個大魔吞噬,化作黑煙被風吹散。

伏夜和青魘被逼得連連敗退,青魘拼盡全力將伏夜護住,卻還是無法與薄暮抗衡,兩人齊齊被撞到墻上,口吐鮮血。

薄暮揮出一擊之後,便不再管他們的死活,也不管周圍的人對她的目光。

她赤著腳緩緩上前,垂眸避開池宴目光灼灼的視線,將他輕輕攙扶起來。

須臾,足尖輕點,攬著他離開這片黑霧彌漫盡是死氣的地方。

池宴如山一般,整個人無力地靠在她身上,鴉青色的長發隨著他的動作滑落至胸前墨色衣襟上。

幾縷發絲被風帶起時,輕輕掃過薄暮的臉頰,登時泛起了細微的癢意。

感受著那道灼熱的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身上,薄暮指尖微蜷。

她面無表情地直視前方,腳下卻快了幾分。

池宴的目光一刻也未曾離開過她,薄唇微張。

只是望著羽睫下那雙淡漠的鳳眸,良久,終究還是沒有說一句話。

直到薄暮帶著池宴離開,眾人才漸漸緩過神,議論紛紛。

見薄暮沒事了,天族也漸漸撤離了魔域。

畢竟在場的人幾乎個個負傷,再打下去也討不到什麽好處。

宿綿和葛榆他們也受了不同程度的內傷,被天族的將士帶回九重天療傷去了。

殘破城墻處,忽然快步走出一人。

郁盤見天族的人都離開了,忽然往自己胸口打了不輕不重的一掌,一道血痕頓時從嘴角流下。

他從暗處出來,朝伏夜踉蹌走去。

到伏夜的面前時驀地撲通一聲跪下,引咎自責道:“屬下護駕來遲,請魔尊責罰!”

伏夜受的傷沒比池宴輕多少,那張和池宴別無二致的臉此刻蒼白如紙,他垂眸死死盯著郁盤,目光陰沈,眼角下的淚痣愈發猩紅。

忽然,暗紅的袖袍微動。

郁盤卻趕在他動作前,迅速起身快步上前扶著他,恭敬道:“屬下扶您回赤剎殿休息。”

說著,目光一暼,眼神示意青魘放手。

青魘在另一邊摻著伏夜的手臂,倏地擡眸對上郁盤的視線,半響,咬了咬下唇,緩緩垂下手。

郁盤收回視線,臉上依舊是一副恭敬萬分的模樣,小心攙扶著伏夜朝赤剎殿走去。

青魘轉身,看著那一紅一黑的兩道身影漸漸消失,不知為何,她心裏總有些不安。

郁盤扶著伏夜一路回到魔尊寢殿,他隨意一暼,四下伺候的幾名侍女便微微欠身退了出去,還輕聲把殿門關上。

朱紅色沈重的殿門發出陣陣“吱呀”的聲音,頃刻間緊閉,將兩人與外界徹底隔絕開。

伏夜見狀,眉心微蹙,抿著唇冷冷地睨了郁盤一眼。

郁盤神色未變:“屬下扶您去休息……”

話音未落,扶在伏夜背上的手忽然運起魔氣,朝他猛地拍去!

伏夜神色一凜,身子前傾彎腰躲過,同時掌心朝著郁盤全力一擊。

只是下一瞬,他身子一軟,驀地後退踉蹌幾步坐到軟榻上,一襲曳地暗紅衣袍微微散開,露出半截精致的鎖骨。

他深吸一口氣,沈聲道:“郁盤,你想造反?”

方才那一擊對郁盤來說一點殺傷力也沒有,他笑了笑,擡腳走近幾步。

看著癱坐在榻上氣息不穩的伏夜,郁盤面露惶恐,似是極害怕伏夜將這“造反”的帽子扣在他頭上。

郁盤輕聲道:“魔尊說的哪裏話,魔尊身受重傷,身為魔域左使,理當在這個關鍵時刻,替魔尊好好管理魔域才是。”

“才不枉費魔尊多年的栽培。”

……

薄暮帶著池宴一路回了雲亙境。

昔日只能借助宿綿的翎羽手鐲才能穿過的淡藍色結界,此刻對她形同虛設。

她攬著他精瘦的腰,如入無人之境般輕而易舉地穿過結界,徑直朝妄月殿飛去。

雲亙境兩名守境者怔楞地看著半空中劃過的那一紅一黑的兩道身影,皆驚疑地捋了兩下下巴那咎白胡子,對視一眼。

其中一名守境者問:“那是……境主和四殿下?”

另一名守境者凝視著他們消失的方向:“好像是。”



穿過綠樹清溪,水榭長廊,一路回到妄月寢殿。

薄暮指尖輕擡,使出一道紅色靈力推開寢殿大門,扶著池宴擡腳邁入,朝軟榻上走去。

她將他扶到榻上後,依舊不敢直視那雙灼灼星眸,轉身要離開。

池宴忽然隔著火紅的袖衫緊緊抓住她的手,看著她淡漠的背影,心裏沒由來的一慌。

哪怕已經被體內的毒折磨得快要暈厥,一只手無力地撐在榻上,另一只抓住她腕間的手卻似用盡畢生的力氣,唯恐松開半分,她便從他面前消失。

他啞聲問:“你要去哪?”

聽著背後傳來的聲音,薄暮沒回頭,藏在袖中的手指尖微蜷,須臾,手腕一轉想要掙開他的桎梏。

池宴察覺到她的抵觸,五指頓時收得更緊,將她的手緊緊扣住。

蒼白的唇瓣輕顫,他仰頭望著她,眉心微蹙,語氣帶上幾分祈求:“一日為師……你說過的。”

蓮池水聲潺潺,夾雜著他低低的嗓音,一字一句地敲在薄暮的心尖上,絲絲縷縷的酥麻從心臟處蔓延至全身,她身子微僵。

高高懸掛的月白色夜明珠將他俊美的臉映得愈發蒼白,整個人如同一塊清冷的白玉。

唯有那雙如墨的星眸望著薄暮時,才多了幾分光采,眼尾微紅。

薄暮沒回頭,她低頭笑了笑,問:“你是要賴著我麽?”

“對。”池宴強撐著身子站起來,就著緊握她腕間的手,從身後將她輕輕擁入懷中,下巴枕在她肩上,嗅著她身上淡淡的花香,輕聲道,“我就是要賴著你,天涯海角,至死方休。”

薄暮神色未變,任由他將她擁入懷中,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。

時過千年,當她再次撿起那段記憶,已經不敢再信“情”這一字了。

她輕輕閉上雙眸,任由自己貪婪地享受著這片刻的安然。

不知過了多久。

她驀地睜開眼,驚怒地去掰圍在她腰間的手!

池宴感受到她的掙紮,緩緩將手臂環得更緊。

“你瘋了?!”

薄暮怒喝一聲,神色驚慌地伸手打他,一雙手抖得不行。

池宴卻不管不顧,溫和的冷銀色靈力緩緩將兩人包圍,帶起鴉青色的長發與深褐色的卷發勾勾纏纏,繾綣萬分。

柔光之中,隱隱可見一絲一縷墨綠的蒂生魄靈力,如一根根絲線般輕柔地註入薄暮的經脈。

眾所周知,蒂生魄能吸收世間汙濁並將它們化作靈力。若將其魔化,便可使整個三界遍布魔氣,魔族得以掌控三界。

他們為之癡狂,趨之若鶩。

卻不知,蒂生魄原有兩瓣。

一瓣主凈化,一瓣主生機。

主凈化的一瓣在薄暮體內。

而主生機的那一瓣,卻在池宴身上。

源源不斷的靈力如一股股暖流將薄暮體內暴動的靈力瞬間安撫下來,被撕裂的經脈也漸漸愈合,甚至將她融合心魔後的不適也統統驅散。

她手抖得愈發厲害,臉上的淡漠早已消失不見,她一邊劇烈掙紮著,一邊怒罵:“你竟敢騙我?!松手!”

池宴本來身子虛弱得很,此刻卻不知哪來的力氣,她掙了半天卻未能撼動分毫!

鳳眸驚慌中睜到最大,一滴淚驟然從眼眶滑落。

“我讓你松開你聽到沒有!”

“再不松開,我真的生氣了!”

……

聽著她隱隱帶著哭腔的聲音,池宴虛弱地勾起唇角低低笑了一聲,他心情似乎很好,還有心思調侃她:“對,我騙了你。”

“所以,留下來懲罰我吧……”

話音未落,冷銀色的光芒頓收,與此同時,緊緊環住她腰間的手力道驟然一撤。

薄暮慌忙轉身,接過他軟倒的身子半跪在冰冷的地上,火紅的裙擺與墨色的衣袍層層交疊,精致的火紋映著墨袍上的蓮紋。

薄暮盈滿眼眶的淚水再也關不住,如斷線珍珠般一顆顆砸落在墨袍的蓮紋上。

她垂眸望著懷中雙眸緊閉氣若游絲的池宴,手輕輕撫上他異常蒼白的臉,哭著罵他:“你這個瘋子……”

她在魔域地牢時將心魔吞噬融合,體內靈力便有些不穩。

後來又在赤剎殿外,一下子吸收了那麽多的魔氣,魔氣轉化而成的靈力在她體內橫沖直撞,險些將她不算堅韌的經脈撕裂,她早就有些扛不住了。

她本想將池宴帶回雲亙境後,再自行調息。

過程雖說痛苦了些,但總歸並無大礙。

本以為隱藏得很好,卻終究還是被他發現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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